大约10年前，在在老挝北部农村，一个名叫索南·奥拉赛的男孩正在喂水牛，突然他注意到几个穿着橙色长袍的秃顶赤脚男人走过。当他向父亲问起他们时，父亲告诉他，他们是佛教僧侣——如果他想成为一个好人，他应该考虑成为一个好人。于是他就这么做了:在大约12岁的时候，苏南搬到了琅勃拉邦市，成为了一名新手。

春天，炎热的烟雾笼罩着琅勃拉邦的低洼建筑，这是每年农作物燃烧季节的结果。小寺庙藏在每条街道的角落里，橘黄色的长袍悬挂在阳台上，僧侣们用捆成的小扫帚清扫金色佛像上的树叶。奥拉赛花了几年时间在寺庙里学习和生活，努力成为一名僧侣。但他在修道院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2019年3月一个闷热的日子，奥拉赛在距离湄公河不远的帕帕米赛亚拉姆寺(Wat Paphaimisaiyaram)门口会见了一群美国和加拿大游客。现年19岁的他穿着牛仔布——俗人的衣服，而不是僧侣的衣服。他讨论了新手们严格的仪式和日程安排:凌晨3:30起床，诵经，收布施。他解释说，年轻的初学者去上学，而成年的僧侣则整天在图书馆学习、打扫卫生或处于深度冥想的状态。他说，僧侣不允许与女信徒交往，也不应该试图与她们握手。

游客们的反应是难以置信。他们不停地问他问题。奥拉赛只是微笑着回答:“人们总是说，‘哦，天哪，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在琅勃拉邦，这一切都很正常。”一位戴着稻草软呢帽的老人礼貌地问:“你为什么离开修道院?”奥拉赛一共做了7年的新手，他笑着说。他模仿键盘上的打字动作，打出一个“Ch Ch Ch”声音。“我想学计算机科学。”

在老挝，有一个年轻人离开农村到城市当新手的传统由来已久。加入神圣的生活是一种接受良好教育的方式，每天两顿糯米饭(老挝是世界上人均糯米饭消费量最高的国家)，并在寺庙中居住，这减轻了家庭的经济负担。最重要的是，加入寺院会给家庭带来“优点”。

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University of Wisconsin, Madison)研究老挝佛教的地理学教授伊恩·贝尔德(Ian Baird)说，功德是老挝佛教的一个关键概念。他解释说，这与因果报应有关:你做了好事，那么你就为未来赢得了一种精神上的荣誉。“如果一个男孩成为新手，”贝尔德解释说，“他的父母会受益，不是物质上的，而是其他方面的。”因此，很多家庭都希望家里的长子至少能出家。

但如果你不想再做新手了怎么办?离开老挝僧伽佛教寺院秩序本身并不令人不满。事实上，这很常见。鲍登学院(Bowdoin College)研究亚洲宗教传统的教授约翰•霍尔特(John Holt)表示:“在老挝，参加僧团对个人和家庭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斯里兰卡和缅甸等其他广泛信奉小乘佛教的国家，前僧人有时会面临耻辱。但在老挝，霍尔特说，“皈依俗人的受戒僧侣在他们的正式名字后面会附上一个敬语。出家是一生的荣耀。”

即便如此，这种转变也是极其困难的。部分原因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琅勃拉邦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与老挝其他城市或邻近的佛教国家如泰国相比，琅勃拉邦对僧侣的规定更为严格。他们不允许骑摩托车，不允许有手机，也不允许和当地人一起上大学。霍尔特说:“适应世俗生活可能很困难，尤其是在没有支持系统的情况下。”

许多新手最终离开琅勃拉邦的寺院，前往万荣或老挝首都万象等城市上大学。当奥拉赛今年离开修道院时，他想继续他的学业。但他没有办法支付大学学费，除了冥想，他几乎没有什么实际技能。为了支付在琅勃拉邦没有家人陪伴的生活费用，他继续学习英语，并成为了一名导游。

乌拉赛回答了更多的问题这群游客进入帕法米赛亚拉姆寺的大门。几个和尚在一个巨大的锣旁安静地扫树叶。奥拉赛邀请游客脱掉鞋子进入寺庙，这样他们就可以学习如何俯卧。

奥拉赛的雇主“橘袍旅行社”(Orange Robe Tours)距离他的旅行社只有两分钟的步行路程。26岁的卢克·塔文纳(Luke Tavener)来自英国，他在一条尘土飞扬的路上开了一家小店面。塔文纳2015年来到老挝教英语，他开始注意到课堂上的一个模式:以前是僧侣的人，其中一些人是突突车司机或服务员，想要获得一项有市场价值的技能。塔文纳说，他创办了橙袍旅行社，这样以前的新手就可以找到导游的工作。

琅勃拉邦的旅游业近年来蓬勃发展，因为它的艺术活力，靠近湄公河，以及平静的精神。全市到处都有标语，要求游客不要在清晨僧侣收布施的时候使用闪光灯拍照，如果进入神圣的空间，要把自己遮盖起来。地理学教授伊恩•贝尔德(Ian Baird)怀疑，许多新手最终都想在旅游业工作。

不过，橙袍旅行社(Orange Robe Tours)将旅游业描述为对那些离开僧伽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前僧侣和新手能够找到重返社会的道路，而俗人则学会了在寺庙里什么是合适的——什么衣服是合适的，而不是把脚朝着佛陀，”Tavener说*。“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很多游客的麻烦。我听说过有人在寺庙里诵经时做瑜伽的恐怖故事!”

塔文纳说，在僧人离开僧院的那天，会有一个小型的告别仪式。他说:“你把长袍退了，换上俗人的衣服。”“那就剩下你自己了。”

另一位19岁的导游Sunti SouliPhone于2010年搬到琅勃拉邦成为一名新手。今年，他决定离开寺庙，继续他的学业。他说:“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我的眼泪流下来了。”“但是现在，我没有很多钱，我不能住得离我妈妈很远。”SouliPhone补充说，尽管困难重重，他还是按照住持离开前给他的原则生活。“我想了解外面的生活，以及它与室内的不同之处。但我非常喜欢我们在里面的生活，因为它非常快乐和安静。”

SouliPhone仍然不确定他会做什么，现在他不再在出家的路上了。他正在考虑永远当导游，或者当英语老师。但他仍然在佛教社区找到了安慰。“我们还不知道外面的生活，”他说。“有时我感到有点兴奋。我在那里住了很多年，我的心和寺庙联系在一起，所以我每天都去诵经。我向自己保证，我不会忘记我住过的地方，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奥拉赛仍然是他的老寺庙里的人们的朋友，他经常去参观。他说，一旦他攒够了钱，他希望去万象上大学，那里的僧侣更能融入社会。“我仍然每天凌晨4点醒来，”Sounanh说。在太阳升起之前，他去他曾经住过的寺庙祈祷。“这对我来说仍然很特别。”

*更正:这个故事的前一个版本省略了“不”这个词在“不要把他们的脚朝佛”。

你可以加入对话在Atlas Obscura社区论坛上讨论这个故事和其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