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11年南非联邦充斥着谣言和怀疑。据说有个背信弃义的人离开了农业部，把机密卖给了一个由美国资本家组成的秘密财团。南非作为大英帝国的自治领才自治了一年左右。任何对主要产业的破坏都可能对这个羽翼未丰的国家造成极大的损害。

作为回应，议会授权对撒哈拉以南的半干旱地区萨赫勒地区进行秘密考察。探险队由参加过布尔战争的罗素·桑顿(Russell Thornton)和另外两名“有能力的专家”率领。所谓的叛徒?不是别人，正是桑顿的哥哥，欧内斯特，农业部长的前雇员。

他们的任务是确保一群鸵鸟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最奇怪的鸟是什么?的西蒙弗雷泽大学(Simon Fraser University)生物多样性教授阿恩·穆尔斯(Arne Mooers)说，“它们可能是世界上(进化上)最孤立的物种。”体型庞大且不会飞的鸵鸟在干旱的环境中茁壮成长，它们浓密的羽毛隔绝了热量和寒冷。它们有着现存鸟类中最大的身体和最大的卵。根据2014年的一项研究在美国，鸵鸟和它们的近亲——包括鸸鹋、食火鸡和几维鸟——在恐龙还在地球上行走的时候就分道扬镳了。“它们是不同的，因为它们是一个很长的(进化的)分支，在末端开花，”mooers解释说，两个物种和几个亚种，分布在非洲中部和南部。

人类出现的时候，鸵鸟就在附近，所以我们和这种大型鸟类有很长的历史。非洲人长期猎杀鸵鸟以获取肉和皮革。在古埃及，鸵鸟羽毛代表着玛特女神和神圣的正义，其中两种装饰在法老的王冠上，作为权威的象征。在古希腊，鸵鸟蛋被雕刻并作为贡品赠送，后来它们被用来装饰尖塔。在奥斯曼帝国，阿拉伯鸵鸟因其艳丽的羽毛而被猎杀。

但直到19世纪的最后几十年，鸵鸟——尤其是它们的羽毛——才成为一种全球性的商品。

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奇特的羽毛、翅膀和整只鸟(和其他动物)的标本被用来装饰更加精致的女性帽子。到1911年，帽子的尺寸达到了顶峰，鸵鸟羽毛由于其体积和用途广泛，尤其受到重视，价格高昂。

当时，南非提供了全球85%的鸵鸟羽毛。其余的大部分来自北非，通过传统的跨撒哈拉贸易路线，通常是骆驼。这种新的现状对南非非常有利。鸵鸟羽毛是它第三大最赚钱的出口产品，政府从土著人和荷兰布尔定居者手中夺取土地，建立鸵鸟农场。奥茨霍恩成为了著名的羽毛小镇，成千上万的人在这里从事羽毛贸易，其中大部分是来自立陶宛的犹太难民。奥茨修恩被称为“小耶路撒冷”。

但有一个问题。南非实际上并没有市场上最好的羽毛。价格最高的是“巴巴里鸵鸟”的羽毛，这是一种被认为来自北非的神秘品种。据说，巴巴里鸵鸟(现在有时用来指北非鸵鸟)的羽毛比南非鸟类更厚、更豪华。但事实上，当这些羽毛进入市场时，它们已经经过了很多人的手，以至于它们的欧洲买家并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为了加强对市场的控制，南非政府想知道答案。

南非人得了一分关于巴巴里羽毛来源的线索大约在1910年左右，当时一根茂盛的、有光泽的、饱满的羽毛——正是卖到最高价格的那种——到达了的黎波里的英国领事手中，并暗示了它的来源。英国官员能够说它来自“南苏丹”，意思是西非的殖民地，有时被称为法属苏丹(大约是今天的马里和尼日尔)。英国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了他们在南非的密友。

这就是南非官员担心欧内斯特·桑顿会泄露给新兴的美国鸵鸟产业的情报——近乎神话的巴巴里鸵鸟可能就在这里。如果加州和亚利桑那州的种植者先找到了巴巴里鸵鸟，南非可能会被完全赶出纽约的帽子行业。

罗素·桑顿代表政府的任务是在美国人或法国当地官员发现之前，秘密进入法属苏丹，找到鸵鸟，并为南非争取到一群鸵鸟，他们曾试图在阿尔及利亚发展自己的鸵鸟农场，但未能成功。

但法属苏丹不是一个小地区。即使领先，桑顿和他的同谋——鸵鸟饲养专家弗兰克·史密斯和J.M.P.鲍克——仍然面临一项艰巨的任务。他们需要帮助。于是他们前往伦敦，找来翻译和沙漠装备。

与此同时，被怀疑是鸵鸟间谍的罗素的兄弟欧内斯特正在英国等待探险队的到来，他刚刚从美国回来。在返回南非之前，他向哥哥解释说，他在充当双面间谍，独立监视美国鸵鸟业。他后来声称，他的行为是为了迫使南非政府对巴巴里鸵鸟铅采取行动。南非官员对他的行为不满意。这本书的作者、生物学家托尔·汉森说:“这是鸵鸟的间谍活动。羽毛:自然奇迹的进化，讲述了这个故事．“目前还不清楚谁在监视谁。”

罗素·桑顿和他的团队随后前往巴黎，与一位名叫“哈辛”的羽毛商人秘密会面。据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犹太历史学者莎拉·斯坦(Sarah Stein)说，“哈辛”很可能是伊萨赫·哈桑(Isach Hassan)，一位著名的犹太羽毛商人，他的家族世代从事鸵鸟羽毛的交易。

传统上，像哈桑这样的商人家族通过与北非官员的关系主导着鸵鸟贸易。但到了19世纪80年代，由于游牧民族的袭击，奥斯曼帝国的衰落，以及欧洲殖民“争夺非洲”，穿越撒哈拉沙漠的商队将羽毛和其他货物运往北非港口，遭受了损失。斯坦因举例说，的黎波里的羽毛出口与20年前相比下降了90%。

哈辛(或哈桑)很可能看到了不祥之兆。穿越沙漠的货物越来越少。是时候套现了。"哈辛给桑顿手下的顾问"不管是什么，斯坦写道羽毛:鸵鸟羽毛，犹太人和失落的全球商业世界，“给轮子上油。”很有可能是哈辛把桑顿直接指向了鸵鸟，或者促成了与尼日利亚北部卡齐纳的羽毛交易埃米尔的会面，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桑顿和他的同伴向西非出发，从英国殖民地尼日利亚开始了他们的长途跋涉。他们从福卡多斯租了一艘汽船，沿着尼日尔河航行500英里到达巴罗。从那里，他们跳上火车前往跨撒哈拉地区的主要贸易城市卡诺。在那里的集市上，桑顿仔细察看出售的鸵鸟羽毛。他在日记中写道:“那些来自津德尔的羽毛是正确的类型……根据所有证据，正确类型的羽毛来自法国领土。”

桑顿打电报回南非，请求允许他越境进入法国领土。与此同时，他一直忙于购买鸵鸟和“合适类型”的羽毛——奢侈、昂贵的羽毛。六周后，他得到了南非官员的批准。政府授权他花费7000英镑购买150只鸵鸟，但也告诉他，如果他们被抓住，他们将否认与他或他的探险队有任何联系。

这支队伍向北行进了150英里，穿过沙漠到达法属苏丹(今尼日尔)的津德尔堡。在令人沮丧的六周谈判之后，桑顿遭到了法国殖民当局的拒绝。活鸵鸟或鸵鸟蛋的出口被严格禁止。“法国人非常怀疑，”汉森说。“法国人似乎并不了解鸵鸟的价值，但他们不相信南非人的动机。”

桑顿被迫夹着尾巴长途跋涉回到卡诺。在这一点上，历史记录变得模糊起来。我们知道，桑顿最终确实带着一群鸵鸟回到了南非。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法国和美国间谍可能在沙漠中追逐探险队。卡齐纳的埃米尔，哈辛的商业伙伴，几乎可以肯定帮助从边境另一边采购了一些，如果不是大部分的话。桑顿的合作者一直探索到乍得湖，但没有成功地寻找其他来源，但这些事件的顺序尚不清楚。在私人通信中，桑顿的合作者史密斯暗示可能走私进入法国领土，与游牧民和法国士兵发生冲突。汉森说，桑顿的家人坚称，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管怎样，桑顿的团队已经获得了一群鸵鸟，并把它们从尼日利亚北部的扎里亚(Zaria)带到几百英里外开往拉各斯(Lagos)的火车上。患疟疾的桑顿被装在吊床上抬着。鸵鸟被装进专门改装过的火车车厢，然后被转移到开往开普敦的船上;140人在这次航行中幸存。桑顿的团队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欧内斯特名誉扫地，退出了这一行。)这一大胆的策略得到了回报。南非鸵鸟羽毛垄断的未来是安全的。

两年后羽毛市场崩溃了。困难的。

早在桑顿动身去伦敦之前，这笔交易的命运就已经敲定了。多年来，奥杜邦协会和皇家鸟类保护协会一直在组织反对为制作女帽而大规模杀害鸟类。马萨诸塞州奥杜邦的克里斯·莱希(Chris Leahy)说，在马萨诸塞州，奥杜邦的创始人哈里特·海明威(Harriet Hemenway)和明娜·霍尔(Minna Hall)“并不赞同女性需要羽毛的想法”，他们禁止会员佩戴羽毛，甚至是仿羽毛。观鸟成了中产阶级妇女参政权论者的爱好。在他们的努力下，美国政府通过了《莱西法案》(Lacey Act)，防止野生鸟类的州际贸易。虽然鸵鸟和家禽被排除在立法之外，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羽毛正在脱落。

一些更大的趋势确实决定了市场的命运。汽车的兴起使大胆的大帽子变得不实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紧缩提倡更简单、不那么华丽的时尚。棺材上的最后一颗钉子是波波头，这种发型完全不适合支撑厚重的帽子。随着羽毛和巨帽行业的崩溃，全球数千人失去了工作。

高羽毛价格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桑顿的鸡群从未被培育成南非国内的家禽。鸟群中的最后一只鸟是一只雄性，在1939年到1944年之间的某个时候被雷击死。所有的秘密游戏都失败了。

来自尼日利亚边境卡诺和津德尔地区的鸵鸟，与觊觎它们的行业遭遇了同样的命运。法国殖民政府可能不允许官方出口鸵鸟或鸵鸟羽毛，但他们没有足够重视这种非官方贸易，更不用说过度狩猎或栖息地丧失了。汉森说:“他们没有把最亮的灯泡送到Zinder。”

整个事件是欧洲对非洲的典型做法，他们将非洲分割开来进行开发，用更具破坏性和掠夺性的方式取代了长期存在的做法，比如可持续的鸵鸟狩猎以获取肉类。根据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历史学家Aomar Boum的说法，羽毛作为商品的地位导致了更多的鸵鸟狩猎，但却减少了鸵鸟的食用。相反，这些动物被杀死，拔毛，然后留给食腐动物。在这样的市场压力下，桑顿试图袭击的鸵鸟种群消失了也就不足为奇了。很难说桑顿的鸟群是来自目前濒临灭绝的北非鸵鸟亚种，还是已经完全灭绝的其他物种。

*修正:这篇文章最初把阿恩·穆尔斯的姓拼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