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已经旅行了一个千里之外静静地躺在亨丽埃塔·戈麦斯的怀里。这位来自新墨西哥州北部一个有千年历史的土著小镇陶斯·普韦布洛(Taos Pueblo)的老农，像抱婴儿一样抱着这种浅绿色蔬菜。在那个明媚的十月早晨之前，陶斯普韦布洛的人们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亨丽埃塔怀里的南瓜了，尽管它自古以来就是镇上的食物之一。

南瓜连同一捆种子一起从爱荷华州的迪克拉运来，被种植在种子储蓄交易所(seed Savers Exchange)的花园里。该非营利组织在其种子库里的3万种种子中发现了这种种子。Rowen White是一名土著种子管理员，也是该非营利组织的董事会主席，几天前，他亲自把装满种子和南瓜的巨大盒子运了过来。

陶斯普韦布洛活动于2018年举行，是土著种子守护者网络组织的至少60次重新安置活动中的第一次，这些活动将各种古老种子归还给了因殖民主义和暴力而失去的美洲土著社区。

“对我们来说，种子是我们的亲戚，”怀特说，他出生在加拿大附近的阿克韦森莫霍克社区。2016年，她创建了土著种子守护者网络(Indigenous Seed Keepers Network)，这是一个由100多个部落种子主权项目组成的组织，其成员正在寻找失踪的亲人。(他们把归还土著种子的行为称为“重新联姻”，而不是“遣返”。)该网络在Seed Savers Exchange目录中发现了1000个与美洲土著部落有关的品种。Seed Savers Exchange是一家创建于70年代的非营利种子银行，目前拥有全美最大的种子目录之一。从那以后，每年他们都会让大约25个品种进行杂交。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环境科学与政策管理副教授伊丽莎白·胡佛博士说:“人们希望与种子有联系，因为这是他们与祖先的一种联系，他们是最初培育种子的人。”怀特补充说，这也是一种治愈印第安人食物系统遭受的种族主义创伤的方法。

当第一批欧洲定居者到来时，土著种子与土著社区之间的联系开始被切断，并持续了几个世纪。它在一定程度上源于欧洲殖民者和后来美国政府官员广泛使用的策略，即通过攻击土著部落的食物来源来夺取土著土地。在东北部，法国德诺维尔侯爵在1678年摧毁了豪德诺索尼人的玉米作物。一百年后的1779年，约翰·苏利文少将和他的军队在乔治·华盛顿的命令下，烧毁了豪德诺索尼人的庄稼。“这就是为什么在大多数奥德诺索尼语中，总统这个词的意思是‘城镇破坏者’，”胡佛说2019年底解释．

在东南部，1830年的印第安人搬迁法案迫使来自五个部落的大约10万土著居民离开他们的家园。俄克拉何马州的波尼族种子管理员Deb Echo-Hawk说，土著社区不仅被强行与他们的土地分离，而且与他们的许多种子分离。在这些被迫的游行中，估计有15 000名来自不同国家的土著人民死于疾病和其他原因。Echo-Hawk说，许多年老的种子管理员在没有传授知识的情况下生病了，他们经常把宝贵的种子捆在树上，“把它们还给艾提乌斯(造物主)，因为没有人知道如何照顾它们。”

但是美洲原住民并没有在他们的新土地上找到和平。Echo-Hawk说，由于习惯了内布拉斯加州潮湿寒冷的土壤，波尼族传统种子在俄克拉何马州的红粘土土壤中无法生长。(直到2005年，当部落与内布拉斯加州的一位农民结盟时，他们才再次品尝到18种传统玉米品种)。1887年的《道斯法案》(Dawes Act)等条约将土著土地分割成许多块，大部分卖给了白人农民，这也削弱了部落自己种植粮食和播种的能力。

Mvskoke-Creek和Catawba遗产的种子管理员Noah Schlager说，到20世纪30年代，这些政策迫使三分之二的原住民离开了他们的传统土地，很少有不熟悉的英亩土地可以称为自己的土地，这意味着他们没有地方种植传统食物。此外，在1860年至1978年间，政府资助的美国印第安人寄宿学校(American Indian Boarding school)以同化为目标，禁止使用印第安人的语言和名字，并将学生拒之门外美国原住民文化的世代传承，包括他们的饮食方式．

胡佛说，在20世纪初，对印第安人社区的持续攻击使许多人处于如此脆弱的状态，以至于许多人类学家认为他们会消失。这促使土著和非土著人类学家和博物馆馆长收集现在在博物馆和大学书架上休眠的土著种子。20世纪70年代，工业化农业正处于全盛时期，环保人士和农民也开始意识到基因单一作物的危险。没有多样性，一场瘟疫就能摧毁数千英里的同一种植物，科学历史学家海伦·库里写道．因此，他们创建了种子银行，其中包括当地的种子。

但是“这些种子银行的创始人并没有完全尊重土著社区的主权，”施拉格说，他是美国最大的印第安人种子种子银行之一“土著种子/搜索”的保护经理。“有时，他们只是在市场上购买种子，不告诉当地农民，他们想把种子保存在种子银行里。”Schlager说，许多种子银行背后的“白人救世主心态”并没有帮助陷入困境的美洲原住民粮食系统。

在20世纪70年代末，伴随着民权运动，全国各地的土著社区开始组织起来解决他们的土地权和其他文化和社会问题。这最终催生了一个早期的土著食品运动，克莱顿Brascoupé说，他在1992年成立了传统的美国土著农民协会。Brascoupé说，在早期，许多土著农民不知道在哪里或如何找到他们的传统种子。农民们首先会尝试在当地社区寻找缺失的品种。他们会写信给附近的农民，土著和非土著，他们会给他们提供更远的人的线索。“这只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你一直在寻找，寻找，再寻找，”莫霍克-阿尼西纳阿贝格农民说。

到本世纪末，土著农民的调查网已经撒得如此之广，以至于他们都在互相交谈，交换种子，并计划召开粮食峰会。土著种子守护者网络的负责人罗恩·怀特(Rowen White)说，这种关系正规化了。两年后，该网络正在庆祝当地陶斯普韦布洛南瓜的再婚，这种南瓜现在正在社区的几个农场中生长和繁殖后代。

但种子并不总是享受一种温和的、几乎是仪式式的回家之路。对于那些没有被储存在温度和湿度控制的种子库中的植物来说，回到它们的群落可能意味着最终回到地下休息。

这就是Shelley Buffalo在2019年春天收到的12袋Mekswaski种子的情况。几个月前，布法罗接到了伊丽莎白·胡佛的电话。她告诉布法罗，她正在与芝加哥菲尔德自然历史博物馆合作，她在人类学博物馆的书架上发现了一堆麦斯卡瓦基种子。种子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世纪了，如果不是胡佛，它们就会一直呆在那里。

“当我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时，博物馆里的每个人都看着我，好像我疯了一样，”胡佛说。“他们说，‘这是博物馆。这不是种子银行。这里不是这样的。你不能把东西从收藏品里拿出来埋起来!’”胡佛慢慢地让人们相信，重新联姻将为她正在帮助建造的翻新的北美大厅创造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很快，所有人都上船了。

但是，即使说服了她的同行，取消资格或永久从博物馆带走某件东西的行政障碍也是巨大的。菲尔德博物馆(Field Museum)的研究科学家、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教授伊莱·苏祖科维奇(Eli Suzukovich)说，将文物归还部落的过程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因此，他们填写了文件，将种子取出来，作为“破坏性分析”的一部分，这是一种允许科学家从收藏中取出物体而不带回来的研究。

这个策略奏效了。一周后，苏祖科维奇驱车前往爱荷华州的多摩，给雪莉·布法罗送去了九种传统豆类和三种玉米。其中一些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社区里了，而另一些则是众所周知的品种。布法罗说，这些种子太老了，她很难认出麦斯科瓦基玉米。作为麦斯科瓦基粮食主权倡议(Meskwaki Food Sovereignty Initiative)当地食品部门的协调员，她一遍又一遍地种植这种玉米。

雪莱和其他农民尽最大努力唤醒种子。按照传统的要求，他们让一些植物整夜浸泡在水里，社区里的一位有机农民使用了他在其他植物身上开发的发芽方法。布法罗说，他们种下了“希望奇迹会发生，但同时又抱着务实的心态”的种子。

没有一粒种子发芽。“但我不在乎，”布法罗说，“重要的是他们回到了我们身边。”

尽管第一次尝试很痛苦，苏祖科维奇还是继续挖掘。在民族植物学收藏的抽屉里，他发现了一组全新的麦斯卡瓦基种子。由于民族植物学收藏的目的是储存植物和种子，这些百年历史的玉米棒仍然有新鲜玉米的甜美泥土味。

由于疫情的影响，将其中一些种子带回多摩的计划被搁置，但苏祖科维奇领导的科学团队希望重启对话，使用与梅斯科瓦基人商定的2021年生长季节的方法，让这些种子复活。“我们真的很兴奋。我们有来自各种植物的种子，这些种子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如果这是成功的，那么它将帮助我们思考整个保护工作，”他补充道。

胡佛说:“看到这个大博物馆之间的动态发展真的很有趣，它在历史上只是保留了不同社区的财产，现在正在归还其中的一些。”只有两家博物馆——菲尔德博物馆和明尼苏达科学博物馆——重新培育了种子。但是，据胡佛说，其他人以及一些大学也对此感兴趣。

今年早些时候，Seed Savers Exchange联系了雪莉·布法罗(Shelley Buffalo)，告诉她他们在他们的金库里发现了几个麦斯夸基品种。布法罗说:“就像种子有自己的议程一样。”“如果你看看大流行的情况，如果你看看政治动荡的情况，然后从长远来看，还有气候变化。就好像他们在说，‘是时候回家了，是时候和我们的人民重新联系了，因为我们的人民需要我们。’”

*更新11/2/22:这篇文章之前确定胡佛有Micmac和莫霍克血统。然而,胡佛最近收回了她对这一身份的主张．Gastro Obscura已经删除了她祖先的提及，正在审查她的其他评论，并将在必要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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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最初发表于2020年;它已更新到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