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暖的阳光下晚春的一天，小岛上鸟群熙熙攘攘。奥得河是波兰的第二大河流，也是波兰与德国边界的一部分。在这个沙质岛屿上，各种各样的海鸥、燕鸥和鸻比比皆是。这些鸟儿喂小鱼和昆虫给急切的雏鸟，与邻居争吵，交配，打扫巢穴，在这个繁忙的重生和更新的季节里很少停下来休息。他们的行为是自然的，但他们的家不是。这座岛屿的尖锐角度表明它是人类的杰作。

“别无选择，”环保人士兼野生动物摄影师彼得·查拉(Piotr Chara)说，他建造了8座这样的人工岛。“在天然或半天然的岛屿上，大多数雏鸟都会被吃掉。”

捕食者是浣熊和美洲水貂。这种哺乳动物原产于北美，最近已侵入欧洲许多地区，包括波兰西北部。在下奥得河谷，入侵尤其残酷:栖息地的退化使河流成为捕食者的自助餐。直到Chara开始为处于危险中的鸟类建造堡垒般的避难所。

在18世纪和19世纪，当下奥得河地区属于德国的一部分时，沿着这条河的大部分地区修建了堤坝，以减少季节性洪水，并调节河道，允许船只运输煤炭、木材和其他货物。施工破坏了成千上万只水鸟筑巢的沙质岛屿，迫使许多动物重新安置。然而，当查拉2001年第一次访问该地区时，他说他对鸟类的丰富程度感到惊讶，这要归功于下奥得河东部约三分之一的地方(约42公里，或26英里)仍然没有被堤坝覆盖，现在是波兰的一部分。

从历史上看，这段河流基本上未被开发，除了一些对采石感兴趣的人挖的几个勘探坑。然而，地下水位太高了，坑道被水淹没了，有时速度太快，挖出来的沙子和砾石会被留下来。这些被遗弃的小山峰露出水面，对于燕鸥和其他物种来说，就像岛屿一样，它们在上面建立了繁殖地——这对它们来说是危险的。当鸟儿们在山谷里重新繁衍时，一个新的威胁悄悄潜入了它们中间。

浣熊(南河三lotor)和美洲水貂(Neovison幻影)在20世纪初被引入欧洲用于制作皮草。一些浣熊是从农场逃出来的，但也有一些是故意放生到野外的，主要是在德国和俄罗斯，“为猎人‘丰富’动物世界，”马格达莱娜·巴托泽维奇(Magdalena Bartoszewicz)说，她是一名独立研究员，数十年来一直在波兰研究浣熊和其他入侵物种。

“20世纪50年代，波兰首次发现美洲水貂，”华沙大学动物学家Marcin brzezizynski说，他与人合著了一本关于这种动物的书。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入侵的水貂在波兰北部建立了种群。布热泽斯基说，到了20世纪90年代，这些动物开始向南迁移。无论它们出现在哪里，它们都改变了生态系统，灭绝了整个物种。

“直到20世纪90年代，波兰北部的几乎每个湖泊都居住着数百只欧亚白骨顶，”布热泽斯基说。这种引人注目的鸟，几乎全黑，白色的喙和头上的白色斑块，通常在海岸线上的芦苇或浅海湾筑巢，在那里它们很容易成为目标。“在水貂入侵之后，”布热津斯基说，“许多湖泊的白骨顶都消失了。”

Dariusz bukacizynski是华沙wyszyzynski大学的鸟类学家，他已经研究普通海鸥25年了。“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波兰有4300对这种鸟，”他说。到2009年，由于水貂的捕食，只剩下2300对了。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浣熊通过德国入侵美国，当时只有几只浣熊。现在，虽然这种动物在波兰大部分地区仍然很罕见，但Bartoszewicz说:“在波兰西部，浣熊是数量最多的食肉哺乳动物之一。”

查拉目睹了这两种入侵物种对下奥得河谷鸟类的毁灭性影响。它始于美国水貂的到来，它们比极度濒危的欧洲水貂大得多，也更具攻击性。“只要有一只活鸟，水貂就会把它杀死。这是本能，”查拉说，他说他记得在2002年看到一只美国水貂在短短几天内杀死了数百只海鸥。“我们的鸟类不适应对付这样的捕食者。”

几年后，浣熊搬了进来。查拉说:“虽然它不像水貂那样有杀戮本能，但它是一种聪明、敏捷的动物。”“我看到一只浣熊在一个群落里杀死了180只小鸡和蛋。”

查拉绝望地看着这些鸟年复一年地失去它们的控制，它们在旧砾石坑中暴露的碎片组成的半人工岛屿上筑巢。“10年来，一些海鸥和燕鸥连一只幼鸟都养不出来，”他回忆起这些损失时仍然情绪激动。

这些鸟对捕食者毫无抵抗力，直到查拉意识到他可以为它们提供一些防御。2015年，他用装满沙子的小型平底军用剩余船只建造了第一个人工筑巢岛。水船光滑的金属侧面可以防止水貂和浣熊爬到上面。

那年5月，第一对在戒备森严的岛上筑巢的鸟让查拉大吃一惊:“这是欧亚牡蛎捕手。”当时，整个波兰只有十几对这种鸟。几周内，燕鸥也开始在岛上筑巢，接着是吵闹、善于交际的海鸥。到年底，查拉又建造了两个岛屿堡垒。2017年，他又建了五座，这一次他雇了一名焊工把厚金属片连接起来，在底座上倾斜，以更有效地赶走水貂和浣熊。现在，普通和小燕鸥，牡蛎捕手，普通环鸻和黑头鸥每年都在这八个岛上筑巢。“如果我们不建造它们，这些鸟就没有生存的机会，”查拉说。

“人类引入了入侵物种，所以人类必须帮助濒临灭绝的鸟类，”布热津斯基说，这与其他观察鸟类堡垒成功的人的评论相呼应。

现在，每年秋天，查拉都会清理和修复岛屿，为春季筑巢做准备。他说，鸟类堡垒正在保护人类永远无法创造的东西:自然本身。“太美了，”查拉说。“我想留下尽可能多的美。”